claireeyj

2015.8.16 一天没出门 吃了一包曲奇

今天是从印度回来的第六天。身体虽然已经适应了“正常”生活,但精神依旧恍惚。大脑所在的位置恐怕只剩下颠簸的绿色。

十几天的旅途平安却称不上顺利。受天气影响北京至上海的航班共延误八小时,凌晨筋疲力尽的昏倒在床上还不足三十分钟就被酒店告知需立即办理值机,惊恐之中整理好行李冲到大堂却被甩了一脸的“航空公司通知错误”和“与我无关”, 头痛欲裂的奔向上海市区却因司机不认路享受了四小时巴士游,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踏入另一国度却再次被困机场十几个小时。当我呼吸着乌代普尔湿热的空气,初次见到Rupesh和Zoe时,心情仿佛蓝灰色的天空。对过去没有留恋,对未来没有期待,只想单纯的存在着。几天没有时间和空间概念的生活竟在无形中安抚了内心的躁动。一整个日夜没有合眼却丝毫不妨碍我沉浸在《失乐园》中,反倒有些越看越亢奋,甚至希望读完这本书再登机才好。这样不合时宜的感受很少见,想到以后再有相同感触的几率,不免有些失落。

营地条件相当好,安稳的睡过一晚,第二天直奔build side——当地的一所学校。学校在小山坡上,远远望去是一片海蓝。走近后其实不难发现,那是一所五彩斑斓的校园。深蓝与浅蓝是校服的颜色,红黄蓝是房子的颜色,土黄是大地的颜色,深绿是植物的颜色。即使如此,我眼中的学校只有一片海蓝,跳动的海蓝。在build side工作的时间远远少于所有人的预想,这大概间接激发了十二个没怎么受过苦的人拼命干活的欲望。说到干活,包括挖地铲土、搬砖、搬水泥、和水泥、搬沙子和拿出water bottle在歌声与坏笑里给自己灌水这几项内容。体力劳动确实不轻松,但我相当喜欢在这里多耗费些时间。休息时空出来的双手自然会被孩子们牵起,她们会拉着我转圈,会唱歌给我听,会在我耳边别一朵粉色的小花,会为谁拉我的手而起争执。虽然语言不通,我却总想和她们交流,但每当她们仰起头对我露出笑脸,我又觉得言语格外的愚蠢和多余。那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可爱的笑容,不是微笑也不是大笑,是一种让我舍不得与他人分享的笑容。最后一次去学校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玩得很疯,期间有个小姑娘一直拉着我满处跑,我也和别人一起带她玩了好几次抬轿子。临走时我刚松开她的手,她就哭了。面对facilitators的催促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每走几步就回头对她大喊一句ta ta,她也就边抹眼泪边冲我挥手。回营地的路上我依旧有说有笑,但满脑子只有一句 "my heart breaks a little when I hear your name",奇怪的是我不记得她的名字。

乌代普尔的一切都不寻常,就连云彩都跑的飞快。第一次做瑜伽期间,Rupesh让我们躺在垫子上休息,我睁着眼噗通一声栽下去,几乎被没什么颜色的天空晃瞎。用手指捂住双眼,从缝隙里向外瞄去,一朵懒散的白云转瞬即逝。我有些恐慌,迅速眯起眼睛死命盯住天空,终于在第二次失明前看清这些看似睡意朦胧的白云实则每一秒都在奔跑。和北京的云彩不同,它们不会为我停留。不久,这份清晨的惬意便被肚子的叫声替代。我将双手放在小腹上,忽然一阵风穿过草丛,夹杂着早餐的香气溜向远方。

云彩都不老实,山路便可想而知。过于摇摆的车身让我们难以入睡,于是大多以胡扯打发时间。一次较长的车程上,我蓦然意识到很久没听音乐,随后拿出耳机堵住双耳。大约Simon也有相同的感受,便吵着要一起听。可惜我们的音乐品味截然不同,只见他一边抱怨一边按下一首歌,二十分钟后也没能完整的听下来一首。待我们的奈心全部耗尽,他提议听他的歌单,我撇了撇嘴,不耐烦的说了句好好好,自动屏蔽了接二连三的前奏把视线转向窗外。这辆车恐怕很久没有清洗过,斑斑点点的玻璃模糊了窗外的景色,再加上崎岖的山路,我满眼只有颠簸的绿色。心里想着为得这片绿色找出个形容词,耳边忽然传来Flo Rida的<Once In A Lifetime>,“别换了,我喜欢这首。”我立刻对他说。

“说唱和这样的风景真不搭调。这样的……一生只有一次机会亲历的。其实很般配啊。”

我轻轻哼着旋律,回头看到Simon像嗑药般自high着,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嘲讽他一番,谁知三秒后也不由自主的加入了他,吓得前面的Yiki直回头看。

这一疯便一发不可收拾。几天后的下午自大家学会了Bollywood Dance,便开启了群魔乱舞模式。蛇舞、街舞、芭蕾,明明哪个都不会却都跳的异常走心。想必安保人员被我们这群神经病吓得不轻。整个下午我都跳个不停也笑个不停,嫌鞋碍事于是就一直光着脚,累了就以大字型瘫倒在草坪上,贪婪的呼吸着没有雾霾的空气。那时他人的目光无法投入我的世界,即使被称作疯子,恐怕也只会嗤之以鼻。那时的我自由的如同阳光,明媚过后无不消逝在这个心神荡漾的下午。

这份欢脱终究没能维持到最后。在乌代普尔机场分别之际,我前一秒向Bati保证不会哭,后一秒抱着Zoe抹眼泪。听起来很俗套,但我真的舍不得大家。想到Josh还能陪我们回到北京,心里多了些安慰。只可惜这是个伤人的玩笑。

抵达新德里后,Josh因为签证问题被迫止步,我们一行人则为了赶飞机匆忙冲进边检处。排队时我大概是一秒三回头,总想看看门外的Josh,每次视线与Kevin相遇他就对我说:"It's okay." 把签证递给工作人员前的最后一刻,我再次犹豫的回过头,看到门外有些手忙脚乱的Josh正举着一张A4纸向我们拼命挥手,不时还摆出几个爱心。我没有戴眼镜,为此无法辨识纸上的字迹。抵达上海办理转机手续时,我低着头问Kevin:"What did Josh write on that paper?" 

"Love you all."

我讨厌机场。

现在所有的情绪已归于平静,内心再次被SAT和申请霸占已是分分钟的事。依靠短期记忆存活了十七年的我不相信自己的大脑,因此写下了这些毫无逻辑的片段。仿照村上春树或是林少华写一句话以记念过去的十四天:“我们年轻,相识不久,阳光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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